第 24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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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4 章
“你小點聲笑。”喬尋忍不住提醒。
左靜雲已經在電話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：“哈哈哈哈哈哈，他真的這樣說。”
“看來他真的一點都不懂少女懷春的心思，竟然把喜歡當成了居心不良，妥妥一副老幹部的做派。”
喬尋扶額，嘆了口氣：“你先別笑了，考慮一下去同學聚會，林景陽都邀請你了。”
“我去過一次，十一個同學，八個把我名字叫錯了。我就是個蹭吃蹭喝的透明人，去了幹嘛，讓他們記住我？”左靜雲不滿地嘀咕著，“林大班長也真是，以前也沒見他邀請我，這次邀請我幹嘛。”
喬尋解釋著：“這一次應該邀請了很多不常見面的同學，辦一次盛大的聚會。”
“沒想起我的時候，不邀請我。現在想起我了，才邀請我去同學聚會，老娘不去了！”
喬尋撒嬌：“我這一次也會去，你就給我個面子，當是陪我去唄。”
在喬尋的軟磨硬泡下，左靜雲答應了去這一次的同學聚會。
——
同學會在周末，選在了市中心最豪華的酒店，林景陽周末需要和導師門診，下了班回家接喬尋和左靜雲去同學會。
喬尋是臺前的工作，工作被提起是常事，她有許多品牌方送來的好看服裝，但是看在同學會，沒必要攀比，所以穿了一條素色的連衣裙，不突出，不抓眼，卻出落得大方好看。
三人一齊進入了酒店，酒店的裝潢金碧輝煌，羅馬柱，水晶頂，亮到反光的瓷磚，璀璨而奢侈，行走的每一步都透著土豪的氣息。
因為林景陽的下班遲，所以進入包廂的時候，大家都已經落座了。
圓桌上的大家看到了喬尋和左靜雲顯然楞了一下，視線都停留在了喬尋的身上：“喬大網紅也來了，誰那麽有面子請來的？”
這下輪到喬尋懵了。
向依沒有和他們說到場的名單嗎？大家都不知道她的到來？
他們面露難堪，顯然不像是向依所說的那樣，歡迎和期待看見喬尋的樣子。
喬尋掃視了一圈，沒有看見向依的身影，正打算自己解釋。
林景陽開口了：“喬尋和左靜雲都是我邀請的。”
大家臉上的難色才有所緩和，拉著林景陽勾肩搭背道：“大家都是同學嘛，一起聚一聚好交流感情，都不要拘謹，快坐，快坐。”
喬尋看著那群同學多年不見，已經褪去了臉上青澀的模樣，一整個大變樣，有些已經有了富態的啤酒肚，有些還是靦腆得不敢看人眼睛，有些都已經有了禿頂的趨勢。
經歷了青春和時光，許多人的長相，她已經認不清了。
他們摟著林景陽的肩膀，要把他拉攏到自己的身邊坐下，林景陽還是一如既往，那麽受人歡迎。
他們嘀咕著：“班長既然來同學聚會了，也該把我們的班群加回來了吧。”
林景陽拿出手機，掃了一下班級群，加了進去，但是人沒有被他們拉走，拉出喬尋身邊的椅子客氣道：“你們都已經做好了位置，就不麻煩了，我坐這就好。”
大家也不強迫林景陽大班長坐到中心的位置。
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，等上菜的階段，所有人有說有笑地聊著天。
“班長現在還在讀書嗎？”
“嗯，還在讀書，現在在醫院實習。”
“好厲害呀，不愧是我們班上學習成績最好的，全省狀元，天生就是學習的料。”
大家回憶誇獎著林景陽的成就，喬尋的手機不停地亮起來。
【雲朵多漂亮，看左靜雲就知道：你到底在報什麽期待，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合群，難道參加個同學聚會就能合群嗎？】
【雲朵多漂亮，看左靜雲就知道：你不是早就知道這群同學是這樣的嘛，還是當個透明人吧，開開心心蹭一頓飯。】
喬尋和左靜雲在這一刻，才懂得林景陽說向依“居心不良”的意思。
【喬尋：你安心吃飯吧，我估計是躲不掉了。】
臺前的工作，粉絲量和影響力都擺出來了，大家都知道喬尋目前在新媒體平臺很活躍，聚會被當成話題，喬尋已經見怪不怪了。
林景陽的手機一側，輕聲在喬尋的身邊耳語：“這是班級群，我拉你進來，你再把左靜雲拉進來。”
喬尋喝水，目光瞥了一眼林景陽的手機，大家的話題都停留在他的身上，而喬尋猶豫著要不要進入這個群聊。
很尷尬。
仿佛她是個不速之客。
不速之客，沒有被主流的人群邀請，應該加入團體嗎？
林景陽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，按滅了手機屏幕：“沒事，不想加就算了。”
大家聊著林景陽：“既然已經在大醫院實習了，那以後我們看病是不是找你就可以了。”
“我只是個實習醫生，沒有那個權力。”林景陽和善地笑著，側頭看了喬尋一眼，“喬尋這段時間來醫院看病，也是走得醫院流程。”
菜已經上桌了，林景陽把話題引到了喬尋身上，大家也註意到了喬尋，話題自然地落在了她身上。
“喬尋，我看過你的直播，又唱又跳的，還會給人講小故事，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多才多藝。”
“對了，班長原先才參加過我們一次聚會，他們都不知道我們現在的職業，大家從事什麽工作給他們報一遍。”
坐在圓桌主位的男子說道：“我現在在驢廠做網絡維護。”驢廠是出了名的大廠，眾多畢業生削尖了腦袋都擠不進去的大廠。
“我現在自己在創業，隔壁酒店的酒水就是我公司供應的。”
“我現在還在外企茍著，大家都這麽有本事，我來參加同學會，就是過來抱大腿的。”
……
大家一個個報著自己的職位和成就，現場像是大型面試。
左靜雲拿著手機給喬尋發牢騷。
【雲朵多漂亮，看左靜雲就知道：現在沒有點本事，誰敢來參加同學聚會呀。我算是看透了，同學聚會的人越來越少，大家都是過來攀比的。】
【雲朵多漂亮，看左靜雲就知道：你看看那啤酒肚都把車鑰匙拍桌子上了，那個假睫毛戳眼睛的把愛馬仕包包擱桌子上，也不怕被油濺，就為了讓人誇她一句。】
左靜雲面對著手機打字打得火熱。
餐桌上，大家的職位說得如火如荼，只上了前菜，但是酒水已經上來了。
主位的男子拿著醒酒杯，每個位置填酒。
“我現在是全職媽媽，家裏有一個很可愛的小寶寶。”她一邊說著，就一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，“給你們看我的小寶寶，最近已經會喊媽媽了。”
所有人的表情有一刻的停滯，許多人不由地擰眉，誰到沒有接話。
左靜雲埋頭打字，手指快到起飛。
【雲朵多漂亮，看左靜雲就知道：看看他們一個個屎一樣的表情，明顯是瞧不起全職媽媽，每個人顯得有多高貴呀。】
【雲朵多漂亮，看左靜雲就知道：我對這個女生有影響，她是我們班上出了名的慢半拍，高中的時候，很多同學不喜歡她，經常說她壞話，她根本聽不懂他們當面的冷嘲熱諷，還是熱心腸地對那些同學。】
“好厲害。”林景陽順其自然地說道，“父母是孩子終生的老師，孩子的教育可是重中之重。”
那女孩重重地點頭，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意。
“我現在在上市公司做產品經理。”坐在喬尋左手邊的男子開口，“聽說，新媒體行業可好了，工作時間自由，而且在直播中唱唱跳跳，不需要有什麽技術含量，來錢又快。”
大家你一言我一嘴地接話：“對呀，現在好多人都喜歡去做自媒體，就連沒有讀過書的文盲都能輕松賺錢。”
喬尋喝著水，心頭一緊。
這不就是點她嘛，她輟學了，這群高中的同學再熟悉不過。
“既然大家都出來聚餐了，現在也只上了前菜，要不然喬尋你給我們跳一段吧。”
那位外企的女同學笑說：“對呀，就跳那個最近超級火的，啦啦啦……啦啦……”
她笑著哼出了近來平臺很出名的歌曲，隨後就有同學起哄地拿出了手機把歌曲搜了出來。
歌曲在偌大的包廂裏回蕩，大家已經起哄鼓起了掌，目光在逼著喬尋起身跳舞。
喬尋正要起身，被林景陽按住了肩膀，他嚴肅道：“喬尋是我邀請來參加同學聚會吃飯的，不是來演出的。”
“就跳一個嘛，喬尋都可以給網絡上那些素未謀面的人跳舞，不能給我們這些老同學跳一個。”
“對呀，今天相聚也是開心，一個舞蹈而已，跳一下也不會少一塊肉。”
林景陽的臉色冷得宛若淬著寒霜，手始終在喬尋的肩膀。
他的手勁很大，喬尋的肩膀被按得有點痛。
她本來起身也不是打算給這群垃圾跳舞的。
但是林景陽這樣護著，心裏就像被灌了蜜一樣開心。
左靜雲的視線從手機上挪了出來，鋒利的目光狠狠地掃過圓桌上的各位：“跳一下不會少一塊肉，那你去跳呀。”
有一個聲音在音樂聲中小聲地傳出來，竊竊私語的嘀咕：“人還是要有點抱負嘛，露腿跳兩個舞就能掙個百八十塊的，對社會一點都沒有貢獻的事情，誰稀罕做呢。我們只是不想說得太難聽，你知道這種工作在古代叫什麽嗎？”
“越是沒有門檻的工作，往往門檻就越高，所有行業都不容易，如果有躺著賺錢的方式，你為什麽不去做呢？人不行，就不要怪路不平。”
左靜雲和林景陽兩人，分別在喬尋左右，三言兩語把喬尋保護起來，氣氛凝固著針鋒相對的尷尬。
包廂門被推開，大家的視線都移動到那位姍姍來遲的身影——向依。
她點頭哈腰地道歉：“抱歉，我來遲了，這麽熱鬧呢，還放著音樂呢。”
她的出現打破了僵持的局面，大家又回到了鬧哄哄的狀態：“這不是為了給你的到場增添BGM嘛。”那人順勢把手機的音樂關了。
大家笑著和向依打招呼：“我們向依校花終於來了，接管你家的公司怎麽樣，現在是不是要叫你一聲向總裁？”
向依淡淡地笑了：“只是在自家公司打工而已。”
她沒和他們客氣，自己拉著凳子坐到了離門口最近的位置，正好就是林景陽的身邊。
她坐下後，視線找了一會才發現目光，歪著腦袋，目光繞過林景陽，對著喬尋低聲說：“抱歉，本來今天是要去接你的，但是被留下來加班了。”
她還笑著補充：“自己家的公司還沒有加班費。”
喬尋還沒說話，林景陽身子一動，把兩人之間的目光阻隔了，服務員端著菜盤上來了，他順勢接過放在餐桌上：“別聊那些沒用的，吃飯吧。”
圓桌上有了菜，大家再沒有繼續隔著桌子聊話題，只和身邊的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。
這一桌可謂是饕餮盛宴，陸地走的，海底游的，天上飛的，都在一桌聚齊了。
但是喬尋卻提不起興趣吃飯，這完完全全就是擺了一道鴻門宴啊。
可氣的是，她沒有完全出氣，始作俑者的到來，直接讓氛圍打哈哈過去了。
她心裏還是覺得委屈。
她吃菜少了，提著高腳杯一個勁得往胃裏倒酒。
身邊溫和的聲音提醒了兩句，充耳不聞。
飯局到了尾聲，盤子接二連三地空了。
喬尋聽見有人在叫她，晃著腦袋看了過去，那人已經成了重影。
那人隔著座位低聲問：“喬尋，我問你個問題你不要生氣哈，我聽說新媒體平臺很多開直播的直播，私生活都很混亂，有沒有這回事？”
“當然，我說這話的意思不是說你哈，我只是說你們這種拋頭露面，靠著長相賺錢的行業，這種現象應該多一點嘛。”他摸了摸腦袋，訕笑道，“你看我也不是你們這個行業的，對你們這個行業不了解，所以才好奇嘛。”
“這種現象不應該具有針對性，透過現象看本質，看人的本性，出軌的男人還一大堆呢？”
服務送上果盤，大家的話題又聚焦高中時的回憶。
“林景陽高三是真輝煌，省狀元給我們學校貼近，一中已經多少年沒有出過狀元了。我記得那時候咱學校的校長還把我們都叫回來點名表揚林景陽，林大班長的采訪錄像在喬中滾動播放，把喬中的校長氣得不行。”
“我記得喬尋沒有和我們一起備考高三，喬尋去哪了？”
“喬尋高二的時候就退學了。”
圓桌對面的目光聚集在喬尋的身上：“為什麽高二的時候就退學了？”
喬尋雖然帶著淡淡的妝容，臉頰依舊染上了緋紅，蔓延到眼角，一派迷離的目光，她臉熱，灌著酒像是血液倒流，胸腔熱血，渾身都熱，看對面的人影重疊搖晃。
向依溫柔道：“喬尋，我們也多多少少聽說了你當初輟學的原因是因為家裏，說出來聽聽，畢竟我們都是同學，看看能不能幫你一些忙。”
她一甩手，起身就把高腳杯裏的紅酒潑向她：“管你屁事，你算個什麽東西。”
紅酒的酒漬順著她的長發滴落，淩亂無措。
現場的大家被喬尋的舉動怔住了，反應過來立刻幫助向依說話：“喬尋，你怎麽和班長說話的，她是在幫你。”
“我不需要她這樣當面一套，背後一套的人幫忙，說得好聽，道貌岸然，演白富美的綠茶還演上癮了。呸！”喬尋看向向依的目光布滿了紅血絲，那一股狠勁，宛若對月嗷叫的孤狼。
看著氣氛不對，身側的男子出來打圓場：“哎呀，生什麽氣嘛，大家都是同學。”
“還有你，張口閉口就是女性潛規則，怎麽？你的人生沒有被潛規則你覺得很遺憾嗎？你可真臟。”
“你，知道我一場直播賺多少錢，我在這給你免費跳舞，你不配。”
“你，借著公司的名號狐假虎威，當個總監還當出優越感了，瞧不起誰呢？你他媽對社會做了什麽貢獻，算計過多少消費者自己數過嗎？”
酒店高端的燈光灼灼，喬尋的指尖明晃晃地直指過每一個現場的人，點名批評。
喬尋倒過手中的高腳杯，杯中最後一滴鮮艷的紅酒順著杯壁滴落：“去你媽的臭傻逼，你們也能當我同學，真給你們臉了。”
她舉起高腳杯狠狠往地上砸，玻璃高腳杯應聲碎裂。
在場所有人都被嚇到了。
左靜雲直勾勾地盯著喬尋，瘋丫頭瘋起來真颯！
現場沈寂了片刻。
主位上的男子舉起酒杯：“哎呀，大家都喝多了嘛，既然我們說話冒犯到你了，我在這給你配酒道歉，這事就算過去了。”
林景陽冷靜地開口：“喝多了就是你們隨意發言的借口嗎？喬尋也喝多了，所以，她不會給你們道歉。”
側位男子鼻腔出聲：“哼。”
本來主位上小劉的道歉就引起他不滿，現在林景陽的話更讓他生氣：“林景陽，我們可是兄弟，這麽多年沒見了，你幹嘛呢？護著一個□□年沒見的喬尋，怎麽？你也想睡她嗎？”
“呵，睡我。”喬尋意識已經呈現一片模糊，她搖著手指頭，嘖嘖其談，“嘖，嘖，嘖，你想錯了，是我想睡他。”
這句話自信的就像是“不好意思，高中追過班花”。
林景陽：“……”
向依：“……”
全場：“……”
左靜雲：“……”該說不說，咱這句話是不是有點翻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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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小點聲笑。”喬尋忍不住提醒。
左靜雲已經在電話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：“哈哈哈哈哈哈，他真的這樣說。”
“看來他真的一點都不懂少女懷春的心思，竟然把喜歡當成了居心不良，妥妥一副老幹部的做派。”
喬尋扶額，嘆了口氣：“你先別笑了，考慮一下去同學聚會，林景陽都邀請你了。”
“我去過一次，十一個同學，八個把我名字叫錯了。我就是個蹭吃蹭喝的透明人，去了幹嘛，讓他們記住我？”左靜雲不滿地嘀咕著，“林大班長也真是，以前也沒見他邀請我，這次邀請我幹嘛。”
喬尋解釋著：“這一次應該邀請了很多不常見面的同學，辦一次盛大的聚會。”
“沒想起我的時候，不邀請我。現在想起我了，才邀請我去同學聚會，老娘不去了！”
喬尋撒嬌：“我這一次也會去，你就給我個面子，當是陪我去唄。”
在喬尋的軟磨硬泡下，左靜雲答應了去這一次的同學聚會。
——
同學會在周末，選在了市中心最豪華的酒店，林景陽周末需要和導師門診，下了班回家接喬尋和左靜雲去同學會。
喬尋是臺前的工作，工作被提起是常事，她有許多品牌方送來的好看服裝，但是看在同學會，沒必要攀比，所以穿了一條素色的連衣裙，不突出，不抓眼，卻出落得大方好看。
三人一齊進入了酒店，酒店的裝潢金碧輝煌，羅馬柱，水晶頂，亮到反光的瓷磚，璀璨而奢侈，行走的每一步都透著土豪的氣息。
因為林景陽的下班遲，所以進入包廂的時候，大家都已經落座了。
圓桌上的大家看到了喬尋和左靜雲顯然楞了一下，視線都停留在了喬尋的身上：“喬大網紅也來了，誰那麽有面子請來的？”
這下輪到喬尋懵了。
向依沒有和他們說到場的名單嗎？大家都不知道她的到來？
他們面露難堪，顯然不像是向依所說的那樣，歡迎和期待看見喬尋的樣子。
喬尋掃視了一圈，沒有看見向依的身影，正打算自己解釋。
林景陽開口了：“喬尋和左靜雲都是我邀請的。”
大家臉上的難色才有所緩和，拉著林景陽勾肩搭背道：“大家都是同學嘛，一起聚一聚好交流感情，都不要拘謹，快坐，快坐。”
喬尋看著那群同學多年不見，已經褪去了臉上青澀的模樣，一整個大變樣，有些已經有了富態的啤酒肚，有些還是靦腆得不敢看人眼睛，有些都已經有了禿頂的趨勢。
經歷了青春和時光，許多人的長相，她已經認不清了。
他們摟著林景陽的肩膀，要把他拉攏到自己的身邊坐下，林景陽還是一如既往，那麽受人歡迎。
他們嘀咕著：“班長既然來同學聚會了，也該把我們的班群加回來了吧。”
林景陽拿出手機，掃了一下班級群，加了進去，但是人沒有被他們拉走，拉出喬尋身邊的椅子客氣道：“你們都已經做好了位置，就不麻煩了，我坐這就好。”
大家也不強迫林景陽大班長坐到中心的位置。
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，等上菜的階段，所有人有說有笑地聊著天。
“班長現在還在讀書嗎？”
“嗯，還在讀書，現在在醫院實習。”
“好厲害呀，不愧是我們班上學習成績最好的，全省狀元，天生就是學習的料。”
大家回憶誇獎著林景陽的成就，喬尋的手機不停地亮起來。
【雲朵多漂亮，看左靜雲就知道：你到底在報什麽期待，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合群，難道參加個同學聚會就能合群嗎？】
【雲朵多漂亮，看左靜雲就知道：你不是早就知道這群同學是這樣的嘛，還是當個透明人吧，開開心心蹭一頓飯。】
喬尋和左靜雲在這一刻，才懂得林景陽說向依“居心不良”的意思。
【喬尋：你安心吃飯吧，我估計是躲不掉了。】
臺前的工作，粉絲量和影響力都擺出來了，大家都知道喬尋目前在新媒體平臺很活躍，聚會被當成話題，喬尋已經見怪不怪了。
林景陽的手機一側，輕聲在喬尋的身邊耳語：“這是班級群，我拉你進來，你再把左靜雲拉進來。”
喬尋喝水，目光瞥了一眼林景陽的手機，大家的話題都停留在他的身上，而喬尋猶豫著要不要進入這個群聊。
很尷尬。
仿佛她是個不速之客。
不速之客，沒有被主流的人群邀請，應該加入團體嗎？
林景陽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，按滅了手機屏幕：“沒事，不想加就算了。”
大家聊著林景陽：“既然已經在大醫院實習了，那以後我們看病是不是找你就可以了。”
“我只是個實習醫生，沒有那個權力。”林景陽和善地笑著，側頭看了喬尋一眼，“喬尋這段時間來醫院看病，也是走得醫院流程。”
菜已經上桌了，林景陽把話題引到了喬尋身上，大家也註意到了喬尋，話題自然地落在了她身上。
“喬尋，我看過你的直播，又唱又跳的，還會給人講小故事，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多才多藝。”
“對了，班長原先才參加過我們一次聚會，他們都不知道我們現在的職業，大家從事什麽工作給他們報一遍。”
坐在圓桌主位的男子說道：“我現在在驢廠做網絡維護。”驢廠是出了名的大廠，眾多畢業生削尖了腦袋都擠不進去的大廠。
“我現在自己在創業，隔壁酒店的酒水就是我公司供應的。”
“我現在還在外企茍著，大家都這麽有本事，我來參加同學會，就是過來抱大腿的。”
……
大家一個個報著自己的職位和成就，現場像是大型面試。
左靜雲拿著手機給喬尋發牢騷。
【雲朵多漂亮，看左靜雲就知道：現在沒有點本事，誰敢來參加同學聚會呀。我算是看透了，同學聚會的人越來越少，大家都是過來攀比的。】
【雲朵多漂亮，看左靜雲就知道：你看看那啤酒肚都把車鑰匙拍桌子上了，那個假睫毛戳眼睛的把愛馬仕包包擱桌子上，也不怕被油濺，就為了讓人誇她一句。】
左靜雲面對著手機打字打得火熱。
餐桌上，大家的職位說得如火如荼，只上了前菜，但是酒水已經上來了。
主位的男子拿著醒酒杯，每個位置填酒。
“我現在是全職媽媽，家裏有一個很可愛的小寶寶。”她一邊說著，就一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，“給你們看我的小寶寶，最近已經會喊媽媽了。”
所有人的表情有一刻的停滯，許多人不由地擰眉，誰到沒有接話。
左靜雲埋頭打字，手指快到起飛。
【雲朵多漂亮，看左靜雲就知道：看看他們一個個屎一樣的表情，明顯是瞧不起全職媽媽，每個人顯得有多高貴呀。】
【雲朵多漂亮，看左靜雲就知道：我對這個女生有影響，她是我們班上出了名的慢半拍，高中的時候，很多同學不喜歡她，經常說她壞話，她根本聽不懂他們當面的冷嘲熱諷，還是熱心腸地對那些同學。】
“好厲害。”林景陽順其自然地說道，“父母是孩子終生的老師，孩子的教育可是重中之重。”
那女孩重重地點頭，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意。
“我現在在上市公司做產品經理。”坐在喬尋左手邊的男子開口，“聽說，新媒體行業可好了，工作時間自由，而且在直播中唱唱跳跳，不需要有什麽技術含量，來錢又快。”
大家你一言我一嘴地接話：“對呀，現在好多人都喜歡去做自媒體，就連沒有讀過書的文盲都能輕松賺錢。”
喬尋喝著水，心頭一緊。
這不就是點她嘛，她輟學了，這群高中的同學再熟悉不過。
“既然大家都出來聚餐了，現在也只上了前菜，要不然喬尋你給我們跳一段吧。”
那位外企的女同學笑說：“對呀，就跳那個最近超級火的，啦啦啦……啦啦……”
她笑著哼出了近來平臺很出名的歌曲，隨後就有同學起哄地拿出了手機把歌曲搜了出來。
歌曲在偌大的包廂裏回蕩，大家已經起哄鼓起了掌，目光在逼著喬尋起身跳舞。
喬尋正要起身，被林景陽按住了肩膀，他嚴肅道：“喬尋是我邀請來參加同學聚會吃飯的，不是來演出的。”
“就跳一個嘛，喬尋都可以給網絡上那些素未謀面的人跳舞，不能給我們這些老同學跳一個。”
“對呀，今天相聚也是開心，一個舞蹈而已，跳一下也不會少一塊肉。”
林景陽的臉色冷得宛若淬著寒霜，手始終在喬尋的肩膀。
他的手勁很大，喬尋的肩膀被按得有點痛。
她本來起身也不是打算給這群垃圾跳舞的。
但是林景陽這樣護著，心裏就像被灌了蜜一樣開心。
左靜雲的視線從手機上挪了出來，鋒利的目光狠狠地掃過圓桌上的各位：“跳一下不會少一塊肉，那你去跳呀。”
有一個聲音在音樂聲中小聲地傳出來，竊竊私語的嘀咕：“人還是要有點抱負嘛，露腿跳兩個舞就能掙個百八十塊的，對社會一點都沒有貢獻的事情，誰稀罕做呢。我們只是不想說得太難聽，你知道這種工作在古代叫什麽嗎？”
“越是沒有門檻的工作，往往門檻就越高，所有行業都不容易，如果有躺著賺錢的方式，你為什麽不去做呢？人不行，就不要怪路不平。”
左靜雲和林景陽兩人，分別在喬尋左右，三言兩語把喬尋保護起來，氣氛凝固著針鋒相對的尷尬。
包廂門被推開，大家的視線都移動到那位姍姍來遲的身影——向依。
她點頭哈腰地道歉：“抱歉，我來遲了，這麽熱鬧呢，還放著音樂呢。”
她的出現打破了僵持的局面，大家又回到了鬧哄哄的狀態：“這不是為了給你的到場增添BGM嘛。”那人順勢把手機的音樂關了。
大家笑著和向依打招呼：“我們向依校花終於來了，接管你家的公司怎麽樣，現在是不是要叫你一聲向總裁？”
向依淡淡地笑了：“只是在自家公司打工而已。”
她沒和他們客氣，自己拉著凳子坐到了離門口最近的位置，正好就是林景陽的身邊。
她坐下後，視線找了一會才發現目光，歪著腦袋，目光繞過林景陽，對著喬尋低聲說：“抱歉，本來今天是要去接你的，但是被留下來加班了。”
她還笑著補充：“自己家的公司還沒有加班費。”
喬尋還沒說話，林景陽身子一動，把兩人之間的目光阻隔了，服務員端著菜盤上來了，他順勢接過放在餐桌上：“別聊那些沒用的，吃飯吧。”
圓桌上有了菜，大家再沒有繼續隔著桌子聊話題，只和身邊的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。
這一桌可謂是饕餮盛宴，陸地走的，海底游的，天上飛的，都在一桌聚齊了。
但是喬尋卻提不起興趣吃飯，這完完全全就是擺了一道鴻門宴啊。
可氣的是，她沒有完全出氣，始作俑者的到來，直接讓氛圍打哈哈過去了。
她心裏還是覺得委屈。
她吃菜少了，提著高腳杯一個勁得往胃裏倒酒。
身邊溫和的聲音提醒了兩句，充耳不聞。
飯局到了尾聲，盤子接二連三地空了。
喬尋聽見有人在叫她，晃著腦袋看了過去，那人已經成了重影。
那人隔著座位低聲問：“喬尋，我問你個問題你不要生氣哈，我聽說新媒體平臺很多開直播的直播，私生活都很混亂，有沒有這回事？”
“當然，我說這話的意思不是說你哈，我只是說你們這種拋頭露面，靠著長相賺錢的行業，這種現象應該多一點嘛。”他摸了摸腦袋，訕笑道，“你看我也不是你們這個行業的，對你們這個行業不了解，所以才好奇嘛。”
“這種現象不應該具有針對性，透過現象看本質，看人的本性，出軌的男人還一大堆呢？”
服務送上果盤，大家的話題又聚焦高中時的回憶。
“林景陽高三是真輝煌，省狀元給我們學校貼近，一中已經多少年沒有出過狀元了。我記得那時候咱學校的校長還把我們都叫回來點名表揚林景陽，林大班長的采訪錄像在喬中滾動播放，把喬中的校長氣得不行。”
“我記得喬尋沒有和我們一起備考高三，喬尋去哪了？”
“喬尋高二的時候就退學了。”
圓桌對面的目光聚集在喬尋的身上：“為什麽高二的時候就退學了？”
喬尋雖然帶著淡淡的妝容，臉頰依舊染上了緋紅，蔓延到眼角，一派迷離的目光，她臉熱，灌著酒像是血液倒流，胸腔熱血，渾身都熱，看對面的人影重疊搖晃。
向依溫柔道：“喬尋，我們也多多少少聽說了你當初輟學的原因是因為家裏，說出來聽聽，畢竟我們都是同學，看看能不能幫你一些忙。”
她一甩手，起身就把高腳杯裏的紅酒潑向她：“管你屁事，你算個什麽東西。”
紅酒的酒漬順著她的長發滴落，淩亂無措。
現場的大家被喬尋的舉動怔住了，反應過來立刻幫助向依說話：“喬尋，你怎麽和班長說話的，她是在幫你。”
“我不需要她這樣當面一套，背後一套的人幫忙，說得好聽，道貌岸然，演白富美的綠茶還演上癮了。呸！”喬尋看向向依的目光布滿了紅血絲，那一股狠勁，宛若對月嗷叫的孤狼。
看著氣氛不對，身側的男子出來打圓場：“哎呀，生什麽氣嘛，大家都是同學。”
“還有你，張口閉口就是女性潛規則，怎麽？你的人生沒有被潛規則你覺得很遺憾嗎？你可真臟。”
“你，知道我一場直播賺多少錢，我在這給你免費跳舞，你不配。”
“你，借著公司的名號狐假虎威，當個總監還當出優越感了，瞧不起誰呢？你他媽對社會做了什麽貢獻，算計過多少消費者自己數過嗎？”
酒店高端的燈光灼灼，喬尋的指尖明晃晃地直指過每一個現場的人，點名批評。
喬尋倒過手中的高腳杯，杯中最後一滴鮮艷的紅酒順著杯壁滴落：“去你媽的臭傻逼，你們也能當我同學，真給你們臉了。”
她舉起高腳杯狠狠往地上砸，玻璃高腳杯應聲碎裂。
在場所有人都被嚇到了。
左靜雲直勾勾地盯著喬尋，瘋丫頭瘋起來真颯！
現場沈寂了片刻。
主位上的男子舉起酒杯：“哎呀，大家都喝多了嘛，既然我們說話冒犯到你了，我在這給你配酒道歉，這事就算過去了。”
林景陽冷靜地開口：“喝多了就是你們隨意發言的借口嗎？喬尋也喝多了，所以，她不會給你們道歉。”
側位男子鼻腔出聲：“哼。”
本來主位上小劉的道歉就引起他不滿，現在林景陽的話更讓他生氣：“林景陽，我們可是兄弟，這麽多年沒見了，你幹嘛呢？護著一個□□年沒見的喬尋，怎麽？你也想睡她嗎？”
“呵，睡我。”喬尋意識已經呈現一片模糊，她搖著手指頭，嘖嘖其談，“嘖，嘖，嘖，你想錯了，是我想睡他。”
這句話自信的就像是“不好意思，高中追過班花”。
林景陽：“……”
向依：“……”
全場：“……”
左靜雲：“……”該說不說，咱這句話是不是有點翻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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